“你……”紀側妃氣急，一巴掌打在了梅芝臉上。

接著，她眼神堅定下來，看著梅芝說道：“我不允許你傷害王爺。”

梅芝冷冷一笑，絲毫都沒有把紀側妃的話放在眼裏，她捂著臉，看著紀側妃一笑：“如今的七皇子不倒，如何對付慕修寧？”

梅芝著重地咬住了“七皇子”三個字。

紀側妃微微有些失神，她終於不得不承認，她是真的害了李弘深，他被貶絀了。

“可你還有旁的方法。”紀側妃猶豫了，她也是真的很想對付修寧的。

“沒有別的辦法。”梅芝清幽說道，她看了紀側妃一眼，“我的好娘娘，若非七皇子出事，他如何會知曉，慕修寧的話也不一定可以全信，慕修寧也不一定就可以是他的賢內助了。”

紀側妃想了想，梅芝說的極為有道理。

梅芝趁她動搖之際，接著說道：“娘娘也無需為此事憂心，七皇子再怎麽說，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，皇上再不喜歡他，也決然不會親手要了他的命，等他厭棄了慕修寧之後，娘娘再助他翻身，不是極好？”

紀側妃有些心動了，或許她也和梅芝一樣，內心無比期盼著可以有一天扳倒修寧，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價。

“殺敵一千，自損八百，但這個八百，娘娘當真不是損得心甘情願的？”梅芝幽幽問道。

紀側妃點了點頭，她回過神來，想到自己方才打了梅芝一巴掌，目光之中不無歉意，說道：“梅芝，是我一時情急之下，動手打了你，我也是關心七皇子，還望你理解。”

“無妨。”梅芝莞爾，“奴本就是公子的人，公子要奴入府好生照料您，那您就是奴畢生的職責。”

紀側妃握著梅芝的手，用力地點了點頭。

“我要去看一下七皇子。”紀側妃忽然說道，她想了想，“他此時應該是極為難過的。”

她知道李弘深會很難過，也知道這件事對於李弘深的影響，但只要她想到，這樣就可以扳倒修寧，她甚至願意去自我削弱這些因素。

她給自己找了很多個理由，讓自己認為這樣都是為了李弘深好，她其實也沒有給李弘深帶來很大的麻煩。

紀側妃去了七皇子的寢殿，卻被得知七皇子依舊在德音苑。

紀側妃眸光中閃過了一絲失望，她覆雜的看了梅芝一眼。

“這才是剛開始，娘娘，您此時就要沈不住氣了嗎？”梅芝輕聲問道。

紀側妃好不容易動起的一股懷疑自己的勁頭，又被壓了下去。

她扯出一抹笑意，說道：“那我便去德音苑看看七皇子。”

紀側妃沒想到的是，她去的時候，府中有名號的姬妾都在。

柳煙煙看到她，眸光中閃現出一絲很難解讀的東西。

“府中之事，一向都是側妃娘娘在主持，不知家主被陷害一事，側妃娘娘如何看之？”柳煙煙先發制人地問道。

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紀側妃，紀側妃忽然覺得，或許自己是不應該來的。

“此事讓人始料未及，外方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家主，也不知是何等奸人，竟做出如此下三濫之事。”紀側妃垂下眼眸，無比配合地咒罵著。

修寧只是帶著淺笑靜靜地看著紀側妃，紀側妃無意之中對上了修寧的目光，心中猛地一縮，修寧就好像是能看穿她一樣。

紀側妃掩飾般地一笑，聲音清朗道：“主母何須這般看著妾身，妾身心中，亦是恨不得將那設計家主的奸人千刀萬剮，方能以解心頭之恨。”

沈姨娘輕笑出聲，似乎是滿滿地不屑一般。

“家主如今處境堪憂，諸位都看到了。”修寧忽然開口，她慢條斯理地打量了一眼眾人，方才說道，“諸位妹妹卻甚是年輕，家主不願意拖累諸位，自今日起，倘若有了好的出處，想要離開皇子府的，大可隨管家領一百兩銀子自行離去。”

修寧的話說完，鴉雀無聲。

但修寧很明顯地可以看出，有人是動了念頭的，諸如張侍妾，又如李侍妾。

“張侍妾，李侍妾。”修寧提及二人。

“主母盡可吩咐。”二人答道。

“你二人今日若是想離去，我七皇子府自當好生對待，也莫怪本妃不曾提醒過二位，家主就是帝位的絆腳石，前路茫茫，他日若是你們受了牽連，倒也是可惜。”修寧的語氣不無惋惜之意。

張侍妾和李侍妾對視了一眼，她們在府中雖然是有品極的，但卻不高，倘若真的因為李弘深的緣故連坐，似乎是得不償失的。

何況，修寧此時開出的條件格外誘人，放銀賜還。

倘若一直留在七皇子府，保不了哪一天，就會被滿門抄斬了。

兩人打了一個寒噤，齊聲道：“王妃思濾周全，妾身等人雖有心與家主患難與共，但唯恐終究成為家主之負擔，遂是也願意放還。”

修寧點了點頭，擡眼看去：“你們也下去都知會一聲，沒有品級的通房姬妾等，有願意離去者，也可領銀而去。”

說完，修寧意味深長地看了雅荷一眼。

雅荷是太子的人，修寧一直都知道。

這也是為何先前去太子府赴宴，修寧心中終有提防雅荷之心，卻不想在水青手上栽了跟頭。

“側妃呢？”修寧點名問道。

紀側妃心中有些惴惴不安，她強讓自己平靜下來，答道：“家主待妾身恩重如山，妾身願意與家主榮辱與共，生死與共。”

“好兩個與共，側妃有心了。”修寧褒獎道。

除了張侍妾和李侍妾，府中有品級的姬妾竟再無一人有離去之意。

她二人從前便是喜歡隨在陸姨娘之後的，如今這般，倒也是極為正常的。

“感謝諸位妹妹心中惦念著家主，事已至此，也無需多言，諸位妹妹的心意，家主都明白了，如此便就都散去了吧！”修寧朗聲說道。

眾人紛紛起身告辭。

“秋晗留下。”李弘深補充道。

紀側妃正欲轉身，聽到李弘深點名，詫異地看了李弘深一眼。

她忽然有些想哭，李弘深不知是有多久了，從未當眾這樣叫過她的閨名了，從來都是側妃側妃的叫，卻如府中其他人一般無二，只有面對修寧之時，他才會情深意重地喚了名字。

“妾身在。”她含淚說道。

“本皇子送你。”李弘深低眸輕聲說道，接著，他擡眼看向了修寧，不動聲色點了點頭，似乎是在示意她不必憂心。

紀側妃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。

他是寧王也好，還是被剝奪了封號也好，似乎對他與修寧之間沒有任何影響，或許一開始，就是她過於一廂情願了。

“謝家主。”紀側妃答道。

她立在李弘深身邊，李弘深卻一直不願說話，紀側妃心中也有些沒底了。

“秋晗，你還記得你是什麽時候進府的嗎？”李弘深忽然開口說道。

紀側妃想了想，答道：“承澤十八年，那個時候，妾身還只有十七歲呢！初見家主，便是非君不可，好在兄長自幼是家主的侍讀，方才有了這番姻緣。”

李弘深似乎也想起了承澤十八年的事，他有些恍惚道：“秋晗，你看，一晃，就是這麽多年了。”

紀側妃想到以往的舊事，不由得也是淚上心頭，她拿起手帕，沾了沾眼角，笑道：“那時候，家主還曾許諾，定不負妾身情意。”

李弘深莞爾一笑，他其實已經不大記得自己是否說過這樣的一番話了，在他遇見了修寧之後，他心中便明了，什麽才是愛。

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。

“秋晗很是想念那個時候的家主。”紀側妃看著李弘深的眼睛，無比認真的說道。

她伸出手來，似乎是想抱李弘深。

李弘深極為自然的用手按住她的雙肩，緩緩說道：“是本皇子昔日輕狂了，但秋晗，你我都應該朝前看去，從前的都過了，你可明白？”

紀側妃不住的搖頭，眼淚再也止不住了，她揚起臉，問李弘深：“是她要你這樣同我說的？”

她自然指的是修寧。

李弘深輕輕搖了搖頭：“你太小覷她的心胸了，她與我之間，最清楚彼此了。”

李弘深的言外之意即是，其實你對我們產生不了什麽影響。

“往日的種種怎麽能不作數呢？”紀側妃有些失魂落魄地呢喃著，她背過了身去。

所以她的滿腔情意，真的就是錯付了嗎？

“秋晗，你做了很多事情，我其實都清楚，但礙於良平，從未想過同你計較，但你自己，應當知曉適可而止了。”李弘深接著說道。

紀側妃已經瀕臨要崩潰地邊緣，她轉過身，含淚看著李弘深，無比憤慨說道：“我所有的這些，全然都是為了您啊！她尚未進府的時候，您從來不會這樣對我，您既然待我萬般好過，又如何能同我說那些都不作數了？”

紀側妃是在指責他不負責。

寧王清幽一笑，他低聲說道：“從前我未曾遇到過修寧，你是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，任何一個毛頭小子，在你面前，都會喜歡你的，但那只是喜歡。”

他深吸了一口氣：“我自問是對得住你的。”

紀側妃唇邊泛出一絲諷意：“您如何是對得住我？”

“你當真以為，你對沈姨娘做的事，我一無所知？你在府中的一切動作，我一無所知？”寧王輕聲詢問，眸光格外銳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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